MRI影像中心與麥當勞快餐店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干的兩個場所,很難想象出他們之間會有什么聯系,但是,MRI影像中心的先驅——美國病理學家羅伯特·卡根卻在30年前的某天將它們“合為一體”了!這是怎么回事?一起來看看美國的MRI技術以及影像中心是如何誕生和發展起來的。
1983年,36歲的病理學家羅伯特·卡根迫于無奈,只能從位于佛羅里達州勞德代爾市的圣十字醫院出走,尋找一個能運行大型設備的場地。他找到了一家麥當勞快餐店!隨后,在這里誕生了美國第一家核磁共振成像(MRI)中心。
現在,MRI影像技術已是常規臨床檢查技術了,當時卻仍處于試驗階段。卡根本人對MRI技術的應用前景充滿了信心。
直到1984年,美國FDA才正式批準MRI用于臨床,次年聯邦醫保才承保此項臨床檢查。
圣十字醫院當年拒絕花費120萬美元(相對于今天的300萬美元)用于引進核磁共振成像設備。但醫院里的醫生們看到了MRI的潛力,其中40位醫生每人為卡根的“創業”籌集了2.5萬美元作為啟動資金。
現在已經71歲的卡根教授回憶說:當時他還不清楚MRI可以用來做什么。但是有一點卻很清晰,他相信MRI技術會給臨床診療帶來顛覆性變革。
如今卡根建立的醫療成像中心,每年的收入達500萬美元,MRI的發展史也和其他突破性創新技術的發展經歷一樣:從最初被采用到廣泛應用,再到現在的超額投資回報。這一切并非是卡根教授所能預料的。
華盛頓大學經濟學家約瑟夫?迪勒曼用經濟學術語詮釋了醫療保健領域出現昂貴或涉及新技術取代原有技術的歷程:醫生能從MRI檢查中獲取更多信息,由此病人會得到更好的治療。這本身就能很快顯示出期望的醫療效果和經濟回報。
雖然MRI在1984年首次獲批上市,直至上世紀90年代初,它才成為常規檢查,隨后業務量開始一路飆升。這一切就是在過去的20多年里發生的。
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數據:1993年,美國每百萬人的核磁共振掃描儀擁有量不到10臺。2004年,這一數字飆升至27臺;而到2015年,數量已高達39臺。
據咨詢公司Frost & Sullivan預估,美國人一年的MRI檢查費用接近500億美元。MRI設備的銷售額為50億美元,這本身就是一項全球性利潤豐厚的業務。目前該業務由通用電氣 (GE) 醫療保健部門和西門子Healthineers主導全球市場。
位于費城的托馬斯·杰斐遜大學附屬醫院MRI放射學家萊文教授指出:"近十年來,MRI業務激增可以用“瘋狂”二字形容不過分!”
MRI技術發展經歷了漫長的研發過程
MRI技術研發經歷了漫長的過程。從1973年開始,物理學家保羅·勞特伯和彼得·曼斯菲爾德繪制了核磁共振成像技術。他們花費了10年時間才把理論變成了現實。兩位科學家也因此項突出成就榮獲了2003年諾貝爾大獎,這都是后話了。
再回到本文開始。1983年情人節那天,卡根參加在科羅拉舉行的醫學會議上開始鐘情MRI技術應用。初期的MRI圖像模糊且難以辨識,但在那次會議上,卡根看到了MRI的潛力。遺憾的是,當他回到自己工作的圣十字醫院提出他的想法時,醫院回絕了他的提議。
卡根的兄長是一名律師,他建議卡根成立一個有限責任合伙公司,召集他的醫生同僚們支持他創業(這或許是最早的醫生集團)。有了昔日同事們的支持,包括眼科、整形外科和心臟外科等醫生們的資金支持,他如愿以償從Diasonics公司購買了一臺電子掃描儀(東芝公司在1989年是以1.87億美元(相當于今天的3.7億美元)高價購買的同樣的掃描儀)。
更大的困難接踵而至,這臺儀器需要一個存放地。當時,人們擔心MRI掃描會影響心臟起搏器,這意味著該儀器需要放在一個獨立的建筑里。而醫院附近只有一家像模像樣的建筑—麥當勞快餐店。卡根走進了麥當勞,提出要買下它!
麥當勞連鎖店的老板是雷·克羅克。他也是一位傳奇式創業者,那時候他已經把麥當勞連鎖快餐打造成為一支強大的國際連鎖快餐帝國。克羅克同意以55萬美元的價格出售那棟建筑,前提是不要讓它看起來有麥當勞快餐店的影子。
隨后,卡根改造了那棟建筑,拆除了麥當勞金色拱門和假茅草屋,保留了獨特的旗桿,將建筑內部掏空,裝上窗戶以防止颶風和洪水侵襲。
一位從事金屬工作的藝術家在附近建了一個酒吧,為他安裝了無線電頻率保護裝置。
然后,卡根前往加州的亨廷頓實驗室呆了一個星期,在那里,他跟隨MRI先驅比爾·布拉德利教授學習MRI掃描和閱片技術。
羅伯特·卡根博士在1983年從雷·克羅克手中買下的麥當勞快餐店,仍是當地一家MRI檢查中心。
1984年4月1日,卡根開業了他的“MRI中心”。同年,FDA批準了Diasonics和Technicare的MRI設備。他購買該設備時FDA尚未批準它上市。
他向同行醫生們進行了無數次演講,闡述使用MRI進行脊椎和腦部掃描的優勢。但只有醫生們因疾病難以確診時,才轉診給他病例。在當時,連邁阿密大學附屬醫院都沒有MRI設備。
最初三年,MRI中心沒有任何盈利。直到1985年,MRI被納入聯邦醫保后情況才有所改觀。
卡根回憶說,此后業務量增長很快,MRI檢查就變得“利潤豐厚”。當時每次掃描醫保報銷費用為1800美元。他的MRI掃描設備從早上7點一直運轉到晚上11點,每周7天。到80年代末,營業收入就達到了400萬美元/年。
移動MRI設備和門診MRI影像中心相得益彰
1986年,卡根又突發奇想,把MRI掃描儀安裝在48英尺長的拖車上。從一家醫院轉換到另一家醫院,提供移動MRI檢查服務。邁阿密Mercy醫院的放射學聯合主席康斯坦丁諾·佩納贊嘆到:這個移動MRI設備成效卓著。
2000年,MRI影像中心迎來商業高峰期,除了最初購買的“麥當勞“MRI中心之外,卡根有拓展建立了三所移動MRI檢查設備和三家MRI成像中心。在之后,他又逐步賣掉了所有建筑,僅保留了從克羅克買的那棟“麥當勞”快餐店——MRI中心。
羅伯特·卡根博士(右)從雷·克羅克那里買來的麥當勞快餐店,成為美國首家獨立運行的MRI中心之一。
MRI的檢查費用一直是爭議焦點
一直以來,批評人士認為MRI檢查費太貴了。1985年《洛杉磯時報》一篇文章 中將MRI描述為:“新的、極具前景的醫療診斷工具”。指出它正作為“醫療保健系統全新解決方案,以平衡新技術和成本控制”。(那一年的聯邦醫保支出略有下降,從占GDP的10.7%下降至10.6%;現在的聯邦醫療支出占GDP的17.9%)。1992年另一篇文章的標題是:“MRI是一個奇跡,但成本也是一個問題。”
到2016年,平均每1千名美國人大約接受了121次MRI掃描檢查。而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亞,這一數字分別是56和43次。最近的觀點是MRI是美國過于昂貴的醫保支付系統的終極力證。成為了拖垮美國醫保費用的“原罪”之一。
2012年,《華盛頓郵報》一篇報道質疑:“為什么在美國,MRI成像要花費1080美元,而在法國僅需要280美元?”
門診MRI檢查一度被認為是導致MRI收費過高的問題根源之一。從1995年到2014年,醫院和像卡根運營的獨立MRI影像中心各有一半的臨床檢查業務,但門診MRI設施的快速增長也讓醫療機構感到震驚,競爭激烈。
2004年,藍十字和藍盾保險機構CMO艾倫?科恩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指出:許多醫療檢查服務項目夾雜了太多商業行為,本末倒置,掩蓋了真實需求,這些正是美國醫療服務存在的巨大弊病。
2008年,戴維?約翰尼在《福布斯》刊文指出:保險公司通過大幅削減支出和拒絕索賠來抵制昂貴的MRI檢查費用,這些觸犯了供應商利益。GE因未能成功游說保險公司將醫療保險費率下調,開始以接近成本價出售設備來留住客戶。
最近幾年,像卡根這樣運行的獨立MRI中心開始壓縮利潤,作為解決方案。他們現在的收費遠低于大型醫院,一次MRI檢測收費為504美元,僅是醫院MRI檢查收費1567美元的三分之一。卡根認為:如果想繼續生存,不能僅依靠運營MRI中心了。
最近,卡根在他原有的MRI中心里,開始提供CT、PET和超聲波檢查業務。在醫生轉診業務之外又增加了一些新的收入來源:為法律案件提供醫療咨詢,并提供全身核磁共振和CT掃描,收費是3500美元。
全身PET掃描則另外收費2000美元。該中心每年至少保持著500萬美元的營業收入,但運營費用也高達450萬到500萬美元,因此,每年凈利潤僅為50萬美元。
時至今日,卡根博士仍是傳播MRI技術的先驅者之一。他認為MRI技術目前仍處于“初期階段”,并有望在未來成為一種非侵入性識別腫瘤類型的活檢技術。MRI升級版技術已為此做好準備,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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